「你…在做什麼?」自日本行程回程後一週,贔風隼從病床上醒來,半坐在床上,感受赤命正拿著畫具在自己臉上畫著問道
「正在為你畫眉哩,自從這情形後,已有好一陣子沒見你為自己畫過了。」
「呵…又不是你的誰,幫我畫什麼眉啊…再說,一個瞎子連照個鏡子看都不行,怎麼畫…」
「所以這不是在幫你了?這次就當你是我媳婦,好好畫上一回。」赤命笑道
【就算這話真切得晚了,卻是了卻我心中一個遺憾。】
「赤命,再帶我去看一次,我們結義的那片海…好嗎。」
「好,當然好,幫你畫完,我們就走。」赤命說著雖是以往調侃語氣,內心卻是十足酸澀
【是時候該準備好面對了,他,可能就在近日內……】
贔風隼的身體情況,一天比一天孱弱,赤命便知曉〝永別〞二字來臨的日子,不遠。所以打從知曉贔風隼患病後,他便比平常更縱容他、放任他,直到現在對他依然順著,只為不讓他在離別時,有所缺憾。
「三貝,我們到了。」
「赤命…再唱那段我們最愛的斬龍吟,給我聽聽,好嗎。」
「好,當然好,我認真唱,你得認真聽。」
「嗯…」
「恨~~不休~~~~怨~~不休~~~~更怕不知你~~勤厚~~~~為何死魂全~~不相瞅~~~~~~~」赤命讓贔風隼靠在自己的懷中,表情一轉,便是赤王唱道
「赤命,你說,現在,我還是你的一日媳婦嗎……」
「敘敘舊~~~廝問候~~~想那說來的~~前咒書~~~~~樹下屋馬~~敬月娘~~~~~結交兄長~~存終始~~~~~如何不到頭~~心緒悠悠~~~~~~」
「唱就唱…在唱曲內……早已透露你的內心情感,轉成了這吟,送給最後的我,這輩子我們無份…下輩子,我想再與你續緣……到時,你不能再躲了…」
「終是多年相交~~我們心~~相愛~~~~志相投~~~~兄弟跟前~~~離不了小弟左右~~~~~」
「赤命…你…在哭嗎…我,很高興,從未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你,把這難得的第一次,獻給了我……」
「一個是急颼颼~~雲間龍~~~~一個是威凜凜~~山中虎~~~~」
「赤命…我累了,就睡會…謝謝你,總…待在我身旁,雖然不甘…但還是要和你說,謝謝…赤命…再見了………」一語輕落,懷中人在無任何動靜
「霸走四方~~唯吾稱雄~~~~~」赤命唱完,緊抱著懷內,逐漸冷卻的贔風隼遺體
「赤…命……」赨夢就在離赤命及贔風隼身後不遠處,望著無法逆天的一幕,不捨等情緒化為淚滴劃落
「…噓…三貝…說要睡會,我們…回紅冕去……」赤命說完,抱起贔風隼遺體走回車內
「…隼少…」赨夢的淚珠依然在眼眶打轉,跟著赤命腳步上了車,駕車回紅冕本館
那時起,到贔風隼入棺化為灰燼那日,赤命一直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切的發生。外人多認為赤命無情,只有赨夢知道,那面無表情的雙眼中空了一大半,赤命的心正隨著贔風隼漸漸逝去。被掏空的一大半,以致於任何感情,無從表露,彷如空有思想的行屍,履行著〝活著〞二字的動作
「隼少死後,赤命已經在自己房內關上四天了,這樣下去可好嗎……」挽風曲說
「若不你再去敲他房門試試。」千玉屑道
「你又不是沒見著兩天前去敲門叫他,他是用什麼怪力朝那門擲出赤血斬的!那赤血斬的刀鋒,現在可是還有半截橫在門外耶!!」挽風曲大叫
「赤命,還是沒出門?」赨夢極其擔憂神情全顯在臉上問道
「是啊,四天了,足足四天都在裡頭。」
「我去叫他。」赨夢也已有四日未見到赤命,為此,和生前贔風隼的約定,他必須讓赤命的生活回歸常態,打定主意,便跑往赤命的房間去
「喂,等等啊!」挽風曲正出口攔著,沒料到赨夢早已上到本館二樓
「別叫了,或許赨夢有辦法讓赤命走出來。別忘了,他和赤命有著不比隼少遜色的默契。」
「赤命,赤命?」赨夢沒一會已來至赤命的房間外,他在外頭一面輕敲著門,一面喊道,數聲仍不聞赤命回應
「赤命,我…進門了。」赨夢說完,轉開了門把
【門…沒鎖……?】赨夢走了進去,將門開上後,遠遠便看見赤命垂髮的坐在沙發上,手持酒杯正喝著
「赤命…」出乎赨夢意料外,房內一片寧靜,靜謐到,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迫在周圍久久不散。赨夢提起勇氣,走到赤命身旁,不到幾尺處,赤命彷若對他視若無睹,繼續喝著杯中物
「赤命。」
「………」正當赤命要繼續喝著
「不要再喝了,有什麼話就不要悶著,如果你還堅持如此,那我陪你喝!」赨夢說道,下秒搶過赤命手上的酒杯,將杯中的半杯溶物一飲而盡
「咳!咳!」不善飲酒的赨夢喝完,被烈性嗆得正著
「………」赤命抬起頭看著赨夢好一陣子
「我知道隼少的死,你久久不能釋懷,但是你不能因此放逐你自己…」赨夢一面說,一面身體卻是搖晃的厲害
「…不會喝酒,就不要勉強自己…那是%數極高的酒,沒人像你一口飲盡的……」赤命說完,起身,攙著搖搖晃晃的赨夢
「…為什麼…你不能好好的對待自己……」赨夢雙手搭著赤命的肩,眼神除了茫醉,還有著一絲堅毅說道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赤命將赨夢抱起,走往一旁的床,正將赨夢輕放在上頭時,赨夢猛然的捉住赤命的手,將他的手掌往自己胸口上放
「隼少死了,你的心空了,在你身邊看著這樣的你,並不好受……」赨夢一面流著淚痕,一面緩緩說著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和閻羅搶命,赤王可是搶輸了……」赤命聽著赨夢訴著苦澀,內心也隨之衝擊
「你在乎的往往是別人,可你總忽略這裡還有人在意著你……」正當赨夢欲繼續訴說
「唔…」赤命卻是搶先一步,以唇堵住了赨夢的嘴,靈巧的舌探入嘴中,與笨拙翻攪間帶著強橫,彷若欲吸取對方的暫緩般,不容喘息。良久,赤命才放開差些窒息的赨夢
「呼…哈……」赨夢帶著泛紅的臉頰大口的喘著氣,嘴角緩流下兩人方才主動及被動間的唾痕,在沉靜的房內,瀰漫出另一種煽情
「現在才給了回應,你有權利選擇拒絕與接納…你知道,我對你從不強求。」赤命將被赨夢放至他心上的那手抽離,轉而輕擦拭著赨夢嘴邊留下的激痕說
「………」赨夢帶著醉意,不知是否真有聽進赤命的話語,本能所驅,他想將眼前這個人抓牢。他伸直雙手,勾上了赤命的脖子,將距離拉近了些後不語
「這麼做,我視作默許了…」
赤命以舌尖輕舐著赨夢的耳垂,在舔拭及含吞間,右手順勢將赨夢耳上的助聽器取下,隨意擱置在一旁桌上
「現在,你只能專心的聽著我的聲音。」赤命在赨夢輕挑的舌,再次勾進赨夢的嘴內,兩人情意再次翻騰,赤命一面深吻著赨夢,一面將赨夢身上襯衫鈕扣,一一解開,舌尖離開霸佔許久的唇後,從脖子往下游走,在鎖骨上,輕輕啃咬,烙上大小不一的咬痕,繼續下探,到了胸前立挺的小紅莓,不停舔拭、輕啃
「不…不要…赤命……」赨夢眼角掛著淚,雙手推著赤命的肩,嬌聲喊道
「不要…那換個地方……」赤命停下動作,露出一抹壞笑,順勢將赨夢腰上的皮扣解開,以皮帶將赨夢阻擾的雙手反綁至後頭,將赨夢下身衣物褪去,將兩條修長的長腿擱置自己肩上,便以舌尖在大腿內側的敏感帶遊蕩
「啊…赤命…停…停下……不……」赨夢全身因被觸碰敏感而全身微顫
「嗯,看來無意間,捉著了你的敏感地帶了…」赤命說道,舌尖由大腿內側,滑動至挺起的頂部,在含吐,輕逗間,惹得下身之人又是一陣羞喊
「赤…命…那裡不要…不要……」赨夢的討饒聲在赤命耳中又似一陣邀請函,引得赤命惡意,在上面挑起赨夢陣陣的淫慾
「還不行,該你滿足我。」赤命將手上赨夢洩出的慾液做為潤滑劑,便以三指直往赨夢後穴送進
「唔……」赨夢因後頭異物侵入皺起眉頭,前胸緊貼上赤命胸膛,赤命將赨夢表情看在眼內,又將舌探入赨夢嘴中,以纏綿轉移著赨夢的注意力
「嗚…哈……赤…赤命……」赤命的舌離開赨夢,轉向在赨夢身軀頂部逗弄和著後面律動,引發一陣歡愉聲
「我進去了……」赤命語畢,將硬挺種大的分身,撞進赨夢小穴內
「啊……」赨夢因劇疼,劃下兩條淚痕
「還忍得住嗎……」赤命停下動作,輕吻著赨夢臉上的淚說
「…嗯…可以…繼…繼續……」赨夢語畢,赤命開始在後頭逐漸加速衝刺著
「嗯啊…哈啊……赤…命……」赨夢身上的慾望隨著呻吟,一同入了赤命耳內,兩人纏綿數回,赨夢因醉意及疲累入睡,赤命先將赨夢雙手禁錮解除,側躺在一旁,以手輕撫赨夢的前髮
「………」赤命望著赨夢好一會,起了身,將赨夢輕從床上抱起,走往淋浴間去
「怎麼那麼久都沒什麼動靜……」
「該不會…連赨夢他也……」千玉屑同挽風曲站在赤命房外有一段時間,正在納悶著
〝喀啦〞一聲,門突然打開
「…你們站在這裡,想幹什麼……」赤命瞥了兩人說
「呃…沒…就……」
「看見赨夢進去有一會了,不曾出來,以為……」
「認為我傷了他?…哼,他好好的睡在我床上,你們可以走了。」
「睡在…床上…赤王的……」
「喂,你腦筋打結了,沒事不要亂探些有的沒的……」
「他喝醉,在我床上休息,不對嗎。龍戩人呢?」
「他剛和義父回到會議室……」
「赨夢交給你們,別吵他,讓他自己醒來。」赤命說完,自行離去
「他剛剛不是叫首領...而是…全名……」
「有事情要發生了……」
「你不是還在房間內為風隼守喪,怎麼到這裡來,現在可還在會議中……」
「龍戩,今晚幫我備台私人機。就送我一人到怪販去。」
「你一人要去怪販?!你瘋了不成?!風隼前腳剛離開,你後腳就想著如何去送死?!你…」
「赤命,你若想一人去怪販,先等你心情平復後再商談也不遲,何必……」
「龍戩,別要認為,你和三貝之間所談論之事,我全不知情。相反,我知曉我就是那牽扯其中的當事物件,到怪販之事,你只管點頭便是,我會照約定,把怪販打下來還你。」赤命開始和龍戩談論的表情,已顯怪異,此話一出,他的表情生變,彷彿回到千乘騎和龍戩與他初遇時的那般冷酷
「…對於風隼逝世,我心同樣哀戚,雖知你現談的這事,有些不恰,但如要攔下現在的你,應是十分不可能了…」
「蟻裳,你可別答應!」
「我允你了,今晚子時,你便前去吧。」
「蟻裳!」
「多謝。」赤命淺言一句,離開會議室
「蟻裳,你這是…」
「讓陸淑他們做應援,放這樣的他去,我並不放心。」
「陸淑現在於罪域那當臥底,這樣她身份會提前曝光。」
「身份曝光,好過折損一名大將。讓她多注意赤命的動向即可,她會知道如何行事。」
【赤命…】
【怎麼了?你的語氣不對勁。】
【以後,不…從今日起,不要再一人衝鋒陷陣,你越保護他人,就越是不斷讓自己身上承受傷痕。你總認為,你有責任去護著你認識的人,但也請你替我們這些被保護的人的心情著想,別拿你的命,做為必要的保護手段。】
「那是你給我留下最後的衷告,但,我不打算加以理會,說過生死相隨,你先行,卻留我尚獨留,你這不是給我這做兄長的難堪嗎。」赤命伸手輕撫贔風隼的墓碑道
【你…鬼方赤命…你手別去碰!!】
【你怎麼又再弄這些鬼玩意了?多一人幫不是比較輕鬆?】
【你手給我拿開些!那是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
【不就是堆書嗎,一樣的。】
【不一樣,你又看不懂,所以別碰,算我拜託你。】
【那好吧,不過聰明的人都挺短命的不是?】
【是天底下只有笨蛋才會長命好嗎。】
「哼,我鬼方赤命,就是你口中的笨蛋啊,時間快到了,替你將怪販殺個片甲不留!」赤命語畢,隨及前去紅冕的私人機場,殊不知,不遠處正有一對帶著怨懟的深藍雙眼,將他和它的對話全收進雙眼內
「此行,你最好就死在異鄉,也省得我大費周章,佈局算作。」琴缺從樹影下走出,來至贔風隼墓前
「我絕會不計一切代價,送他們入黃泉去,向你賠罪的!」琴缺說完,踏著滿腔忿恨離開
「嗚…頭…好疼……」赨夢醒來已是隔日
「赤命?…不在?赤命……」赨夢一手抱著頭靠在床邊,一手則將一旁桌上的助聽器拿起安好
「不會喝酒就別逞一時之快。」赯子從外頭拿了解酒液進到房內
「赯子,你…你怎麼…」
「有疑問等將頭疼問題解除再談。」赯子將解酒液遞給赨夢
「謝謝。」
「他又不知再打什麼鬼主意,又撇下你不知去向。」赯子探道
「不知去向?赤命嗎?!」
「除了他還會有誰,據說他昨日下午,去找首領談話,談完人就不見了。」
「龍戩?龍戩人在哪裡,我要見他!」赨夢說完,起身欲往門口去
「等等,你要這身去見他嗎。」赯子出聲制止,赨夢這才停下
「诶…浴衣…什麼時後……」
【嗯啊…哈啊……赤…命……】赨夢隱約想起昨日在床上如夢的真實,知曉自己身上是赤命事後的體貼,臉上紅潤一上
「赯…赯子,記得等我,我換個衣服就來。」赨夢說完,直奔浴室去換回自己的衣服
【你們都這樣的關係了,他竟然還敢將人撇下…】赯子望著赨夢背影內心不是滋味
【有朝一日,赤命深陷淵藪泥淖中,既使會因此犧牲你自己,也請你務必將他從深淵深處中,給安然的帶回來!】
【我知道這對你是無理的要求,但是除了你,我沒有第二人選了……
】
「龍戩先生,你派赤命一人到了怪販,對嗎!」赨夢一進到龍戩的所在地,便是一句責問
「小子,注意你的言行,你現在並不是我紅冕的人。」千乘騎出聲嚇道
「龍戩先生,我知道我現在不是紅冕的人,所以我請求你再次讓我進入紅冕。」
「簡直亂來,你視自由進出這裡為兒戲嗎!」千乘騎怒斥著
「副首領,我也懇請你們讓赨夢回到紅冕。」赯子一旁說道
「你們!」
「赨夢,你是想去找赤命吧。」原本一堂安靜的龍戩開了口
「和隼少約定過,要守著赤命,不讓他做出傷害自身的行為。」
「不懼此去可能會斷送你性命嗎。」
「不懼!我的命為他所救,就算要我命喪,我也要他平安歸來。」
「唉,赯子,你和赨夢一並出發吧。」
「首領…」
「記得,都要活著回來。」
「是!」赯子答完,領著赨夢出了門去機場
「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覺得,和年輕時候的我們挺相像的。」
赯子和赨夢兩人搭上私人機後
「赯子。」赨夢回想起方才,赯子和龍戩的對話,感到諸多疑惑
「怎麼了?」
「你…在很久之前就是紅冕的一員了?」
「…怎麼這麼問?」
「你剛才和龍戩的對話中,說明你們認識已有一段時間。」
「赨夢,這事,如今也不瞞你了。你認為我有什麼能力在你家和校方間周旋?我的父母親,以前就是紅冕的基層,自是受紅冕人的照料。」
「那之前你見著赤命,為什麼就沒有龍戩他那樣熟識?」
「我雖是基層人員,但龍戩一視同仁。所以就算是在紅冕下層的人員,都有可讓龍戩賞識的可能。至於赤王,他們不同,一般基層是見不著幹部的,更何況是新進人士,自然與他不熟。」
「那…你怎麼就只對他特別…反感?」赨夢盯著赯子許久道
【最大的原因在你…】
「誰要他是幹部中,惡名聲最為響亮的一名,人總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
「那現在是不是表示,你已經能接受赤命了。」赨夢笑說
「就…就算接受他,也不代表我就不討厭他。」赯子有些變扭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