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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疊風~~疊疊雲~~~疊疊萬里見勞君~~~~~~~」只見台上中場,贔風隼一人獨唱,踏著那飄渺,揮動紅袖,唱得戲中角色,歷經了生死一場

「一弦思~~二弦思~~~三四激奏跳文武~~~~弦弦撥裡破相思~~~~~~」生死一場,相思回顧,憶起生時純真,生時坦蕩

「憶來當年豈~~相知~~~~~丹心赤誠歃~~血誓~~~~~~~」猶見上秒話當年,下秒轉如那長仇難消、長恨難嚥

「漉漉一刀斷魂詩~~~一刀死~~二刀死~~~如今還魂討命遲~~~~」

「是郎~~討命來~~~~~~」贔風隼表情浮出雜陳,眼露淒厲,彷如帶著血海深仇真要回來索命,看著人人心中各是一凜

「恍恍前塵隨~~命逝~~~~~誰至年少風~~發時~~~~~綿綿離恨嘔~~紅衣~~~~一聲是~~二聲是~~郎來無弦奏血誌~~~~~~~~」中場另一幕,到了赤命上場,贔風隼下至後台

「隼少,剛剛…」赨夢急忙向前攙扶,有些搖曳的贔風隼

「還好,有你和琴箕相助,不然這關我不知道如何下去。越發,越頻繁了…」贔風隼臉微泛白,視線有些晃動說道

「和赤命說吧,讓他停下……」

「不行!現已是箭在弦上,再沒多久,就要完結了,得撐到那時。」

「趁現在還可以…」

「赨夢,我知你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決不想因為我,而再次看到他臉上有著黯淡無光的表情,那樣才更使我難受!」贔風隼一面靠在牆邊,手臂倚著赨夢肩膀,一面正看向,在台上盡展霸王神采的赤命堅定說著

 

「這是要我〝助紂為虐〞的意思了?」聽見赨夢的轉述,琴箕冷哼了一聲

「琴…琴箕,隼少不是…只是……」

「天底下就只有他贔風隼和鬼方赤命兩個人才會做出這種傷己成全他人的蠢事來!!」琴箕難得面露兇光的怒聲爆發

「隼少說,謹此一次,一定得完成。」

「哼,為了他,成就它,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不是嗎!!那就叫他自己去想!!」

「這…」赨夢見到琴箕的怒氣炸開,一時只得保持緘默,安靜一陣子後,琴箕才說道

「每次就只會捅一些難處理的簍子出來讓人收拾,回去轉告他,事成之後,叫他滾回這裡長住!!有命演戲,也要留命回來治療!!等他過來,我保證絕不給他好過!」琴箕氣沖沖丟下這句話後,出了診間去巡視病床了

【他們的個性,各個都很衝,但一遇上生死關頭,雖然嘴上多不饒人,心上卻總是讓人多了份安定感。】赨夢望著琴箕背影,臉上勾勒著微微笑意

 

「在我離開前,你和赨夢到底說了什麼,怎麼我回來會看到赨夢是那種表情?」赤命在赨夢離開後不久,便將剛剛進門見到的疑惑問出

「你說的那種表情是哪種?」贔風隼故意模糊說

「〝擔憂〞。是什麼事情讓他擔心了?」

【這次,容許我對你說一次謊吧。】

「我在教他〝演戲〞的表情,怎麼,你當真了?看來我是個成功的教師。」贔風隼笑道

「他是我底下門生,有你這樣搶人的嗎。」聽見贔風隼剛成了赨夢唱戲的入門講師,索性玩心大起的作勢指道

「哼,你教你的武,我教我的舞,兩者是不同區域,當然可有不一樣的老師,再不然,你找時間教他做個君王試試,看他是學王容易還是學個月兒教羞較快上手。」贔風隼先是指著赤命,一面又拉起紅翻衣袖,學著少婦神韻輕笑說

「好,好,改天抽個空,叫他全學齊,讓他一上大殿便叫賢明,下到廳房哼唱佳人小曲。」

「呵…有你這樣折騰學徒的嗎。」贔風隼說著,便將頭靠在赤命肩上

「睡一會吧,你的身體剛康復不久,就被我強拉來耗損了。」赤命左手撫過贔風隼的臉頰說

「嗯,記得以前,我們時常這樣並肩入睡……」贔風隼拉著赤命的右手說道,雙眼輕輕闔上,緩緩入眠

 

 

【嘿,這邊倒有個漂亮的娃兒,正好陪陪大哥哥我們玩上一玩!】才剛從戲台下離開的贔風隼,被一群無賴給纏上

【讓開!】贔風隼個頭嬌,力氣小,只有那講話的氣勢凜著人,無賴們見狀又是哈哈做笑

【哈,這麼美麗的小娃,講話倒是不饒人,就不知等會玩過後,那張俐齒會吐出什麼來叫人銷魂!】只見無賴們一齊向前要捉贔風隼

【不就幾個裝模作勢的臭大人,除了欺弱還會做什麼?!】赤命從一旁出手,將贔風隼拉至身後大喊道

【哪裡來的粗野小子,說我們是臭大人?若不叫你身上留下印記,你這小鬼倒爬到我們頭上來!】四五個青年圍上來,就往赤命身上打去,赤命本生個頭就高,比起一般人強壯,加上天生蠻力,過不了多久,便將那群無賴打的東倒西歪

【哼,就說裝模作勢了。喂!你沒事吧?】赤命看著無賴嘟嚷幾句後,回過頭欲伸手碰觸贔風隼

【別碰我!走開!你們全部一個樣,誰長得好就要讓人來欺凌的?笑話!有一天,我會爬到高位,將你們全部踩在腳底下!!】只見贔風隼臉頰紅得發燙,怒說到後頭,就如唱戲的人上身,唱的那音高聳入雲後,搖搖晃晃往前倒下

【喂,喂!】赤命在贔風隼欲倒在地時,向前扶了贔風隼,幾聲叫道不見回應

【竟然發燒了?!這時上哪裡找人?…就委屈一下和我回橋下吧。】赤命心中打定主意,索性將人背在後頭往自己的小居邁進

 

【咳!這裡是……】

【你醒了,你睡了好久,剛開始還以為你沒藥醫了。】赤命拿著剛釣到手的魚走進來,見到躺在紙床上的贔風隼醒過來,便將手上東西擱在一旁的紙板上,隨意找了條布擦了手後,走進贔風隼,將手輕放在他額上

【你在做什麼?】贔風隼用了詫異的眼神看著赤命的動作

【看來在休息過後,你的燒暫時退了。】赤命說完,將手抽離,轉身拾起魚,走道圍籬後面

【這段時間都是你在照顧我?】贔風隼看著赤命的背影懷疑的問

【頂多只是看著你活不活的成,餵你吃些東西而已。】赤命簡答,便開始料理今天的晚餐

【你不是顧及我的相貌才出手救我的?】

【那天剛看完絕義酒那折,散戲後就遇上幾個人在前擋了去路,恰巧看到你被為難,就順手救了。雖然生病歸生病,還能用唱得罵人,你果然很奇特!】赤命笑道

【剛剛你說絕義酒,你懂戲?】

【懂啊,小時在戲班打滾過,日月懸~~朝暮~~~天涯問~~魂苦~~~人通鬼神~~掌生死~~~~愚賢枉天~~一筆作~~~~】赤命唱道

【這是你的居所?】贔風隼從床上起身,不管身上還蓋著一件舊毛毯,披著它一面看著附近,一面就走到赤命身邊

【是我一個人的小天地,怎麼,有意見嗎?】赤命料理完後,已在生火煮食

【一人?】聽見赤命也是孤單一人,贔風隼的心跟著躍動

【你的父母親呢?】

【死了。一個人生活沒什麼不好。】赤命說完,轉過身,仔細看了贔風隼

【明明是男孩子,卻是一臉弱水樣貌,難怪那些人要找你麻煩。】

【要…要你管!我天生就長這樣不行嗎!!】贔風隼被赤命一數落,傲氣及怒氣併發喊道

【行啊,為什麼不行,只是你要懂得保護好自己。不然哪天又像這次昏在沒人看見的地方,不就讓那群人白白撿了便宜?】

【…………】贔風隼廳見赤命話中關心,心中更是一暖,便靜靜看著赤命做著自己的事

【怎麼不說話?是生氣了?還是不舒服?】一片安靜許久,赤命率先打破沉靜

【我好端端的幹嘛要生氣?只是……】

【只是?】

【有些訝異。你是第一個沒有因為我的長相就打起我壞主義的人。】贔風隼對赤命的第一印象,一個很直接也很直白,不懂算計的直當笨蛋

 

【這次…已經極限了………】終幕,贔風隼就如自己飾演的角色般,和赤王反目對爭的情況下,雙眼一黑,倒進了赤命懷內

「赤命…對不起……戲,我只能演到這了…」贔風隼在倒在懷中剎那,順勢在赤命耳邊輕語

「三貝…你這話什麼意思…」赤命聽聞先是一愣後反問

「我的眼…已經……看不到了……」贔風隼說完,表情不見失落,赫見一絲溫和笑意,而後順著劇本,雙眼輕闔

「你!」赤命內心浮躁,雖一時閃過表面,但因臉上紅彩,沒人觀到異樣。他將贔風隼輕放於地,拿起一旁赤血斬,站起身,一個跨步

【對不起,在戲的最後,看不見你漂亮的收尾了。】

「織屋編席~~能~~勾做大國皇帝~~~~~~惜~~運命難理~~~終是~~~百將身死~~~~~獨遺孤身~~一戰江湖~~~~~~~~我披茸茸~~簑衣~~~~~渾染的赤~~~變做通紅獅子毛衣~~~~~~~殺的他~~敢血淋漓~~~~~~~~~!」赤血斬左右一揮一劈,和著赤王腳步一沉一浮,就如方才贔風隼透露出的消息,震得赤命情緒,如這終曲一幕,本該是激盪高昂,卻夾著紛紛滄桑,扣得人心在熱血沸騰中,又是幾多惆悵!

「隼少!!」落幕布簾一下,贔風隼和赤命被隔在一前一後。赨夢便從後台上,布幕後,將贔風隼帶下台

「赨夢,扶我至後台等他。」

「不能再拖了!再拖會失去治癒雙眼的機會!!」赨夢挽著贔風隼的手緊張喊道

「赨夢,你說錯了。是現下,它已再無好轉的餘地,所以,我要在這裡等他過來。」兩人正僵持不下,直到赤命將戲完整總結,奔回後台,便將赤血斬擱在一旁

「這次成功的演出,你我無憾了。」贔風隼語落,赤命並沒答話,只是將贔風隼離地抱起

「赨夢,去開車,送隼少回病院!」只聞赤命一聲不容反駁。赨夢立馬去將車開至後台休息室門外車道,赤命帶著贔風隼忡忡上車離去

 

 

 

「他的狀況如何?」翌日,赤命同琴箕出了診察間,看著遠處贔風隼正向赨夢學習著與黑暗為伍的生活

「你們兩個同是戲狂,他這狀態,你還猜不到他現在的情況嗎。」琴箕給了赤命一記白眼

「沒有法子彌補了不是。」

「癌細胞已經壓迫到他的視神經,先前為了讓他演出順利,加強了治療藥物的藥性,現在,癌細胞出現了抗藥性,漸漸在侵蝕他身體的其他器官,整體來說非常不樂觀…」琴箕搖了搖頭無奈道

「赨夢,接下來不准扶我,我要自己一人摸著…」

「可是…」正當贔風隼對著赨夢堅持要自己摸著牆一步步回病房時,赤命早已悄悄得走至他身後

「赤……」赨夢欲要喊出赤命名字,赤命做了禁聲手勢

「就這麼說定了,我要試著自己摸回去。」贔風隼撫著牆,探了許久才走出第一步,接著二步、三步,到了第五步

「看來我也是有適應黑暗的本質。」贔風隼帶著一絲苦笑說著,下秒卻是失了重心,就快跌往地板上

「才剛成了盲人,沒有導盲犬帶路,就想自己走路,天底下有你這種驕傲的瞎子嗎。」赤命伸手捉住贔風隼的手,摟著他的腰唸著「導盲犬?導盲犬現在不是來了?還知道要尋主人,這犬兒還聰穎呢!以往不曾演過這角色,現下倒清楚赨夢以前過的是什麼辛苦了。」贔風隼笑道,赤命看著多是心疼,赨夢見狀,將空間留給二人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它的完整呈現,你便永遠失了你一雙眼!」赤命的語氣憤怒、懊悔,但更多是痛心

「不過一雙眼罷了,不見便不見,我將赤王的霸影和你的身影深刻留在心底。記得嗎,要一起闖的名堂。」贔風隼仰頭憑著感覺,一手朝著赤命額上摸了摸道

「記得。怎麼能忘?這代價叫人如何能忘。」赤命沉重說著

「你是知道,我不喜歡你現在的表情。既然我們比起親兄弟還親,又有什麼是不能為彼此而做的?說到傷害,我們一直拿著刀在劃彼此的心,心中早就沒有完膚,只有那深刻的刻痕還刻在心上。但說到虧欠,以往,你不也數次為了救我,將自己的命棄如敝屣?我們從不算欠過彼此。這樣,你那沉悶的表情,可以破例轉笑了嗎?」贔風隼將雙手摸向赤命的雙頰逗弄著

「這種黑說白,白說成黑的功力,天底下就屬你贔風隼一人為先驅。」赤命嘆了口氣,這才無奈笑說

 

「赨夢!」剛走出病院大門的赨夢忽聞附近有人叫著,停下腳步,赯子便從一旁走來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

「在大學嗎?今天可是週休,大學沒開課開得那麼勤。知道你常在這裡出入,索性過來這瞧瞧,沒想到你果真在這,怎麼不見他?他又將你丟在一旁了?」赯子對於赤命在與赨夢之間的感情,不做表態一事,語氣略帶著不悅問

「赤命正陪著隼少,隼少的情況不好,視力怕是永遠失去了。」赨夢一提此事,表情又是一沉

「兩眼看不見?什麼病那麼嚴重?」

「隼少得的是腦癌。」

「癌症?!這事怎麼沒聽你說過?!那個渾蛋,怎麼好意思將重症病者推給你去照顧?!萬一出了什麼事,你不成了現成的替罪羔羊?!」

「赤命沒你說得那麼惡劣,他只是沒有在隼少還醒著時去見。當夜晚來時赤命都有去探望的!」赨夢聽聞赯子出言中傷赤命,情緒立即上來為赤命反駁著

「赨夢,你真傻,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夾在你和那個隼少之間,關於情感一事是故意不做出選擇的,以此好利用你幫著他做事。對於那種做法,你心中全然沒有存著一絲不安嗎?」

「我……」被赯子說中內心存在已久的疑惑,赨夢一時竟也無從回應起

「那種想左右兼顧的心思,在感情方面是非常要不得的,他若執意要這樣對你,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讓他這樣傷害,不管你是否願意,我會想辦法把你給奪回來!」赯子一語完,給了赨夢一個擁抱後,帶著氣憤離去

「赯子……感情二字,從來就不是用強求就可以求取來的。」赨夢說完,本來想出來透氣的心情也沒了,又帶著一層蒙灰走向病院,一面走一面想著,他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正眼看待赤命和贔風隼之間的連繫

 

「赤命。」被赤命強行抱回病房床上的贔風隼,彷彿想到了什麼,叫了赤命的名字

「怎麼?才剛回來,你這個盲主人又有什麼吩咐了。」

「我想彈琴。去幫我將琴去取來如何?」

「琴…那台古琴?要找琴箕她們過來和你一齊演奏嗎。」

「呵,你倒是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會讓那團的人全到你這報到,這不先去和琴箕說一聲。」

「有勞了。」見贔風隼允應,赤命即踏出病房外行動,正好看見滿臉愁容的赨夢

「赨夢,來得這是時候。你的表情…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赤命盯了赨夢說

「我…」赨夢看見赤命對自己透著關心之意,將本來想問出的問題,又是吞了下去

「沒有,沒事,怎麼了嗎?」赨夢微笑道

「真的沒事?」赤命又直盯著赨夢雙眼問

「嗯,真的沒事。看你樣子,你要離開病院?」

「一個刁鑽人的請求,回紅冕將古琴搬過來,你和我先去琴箕那,再一同回去拿吧。」赤命說完,直拉著赨夢的手就往琴箕的辦公室奔去

 

「這會隼少又想了什麼主意?」琴箕在診療其他病患後,撥了時間看著赤命

「他想要社團的人全到齊,和他再一次上演琴技論爭。」

「隔了有一段時間,論御清絕、我不說,其他人不知道抽不抽的出時間來…」

「邀請不來的,用綁的也得綁來,就先這樣,我回紅冕取他的琴來,順便帶妳的四病船琴。」

「有你這樣迫人參加的嗎。」琴箕有些頭痛的看著赤命的斷然決意

「誰知道時間迫不迫捷。」赤命說完,又拉著赨夢離去

「或許,一時間的喜好之事,可以讓他暫且忘記自己是帶病之身吧。」琴箕看著赤命、赨夢離去的身影,在心中暗自想著

 

「隼少會彈琴?」赨夢好奇的看著正在開車的赤命問

「在戲學院時期,他和琴箕、御清絕等人皆是撫琴社的一員,御清絕是社長,他是副社長。」赤命道

「赤命沒和隼少同一社團?」赨夢語中顯示訝意

「我們的確不論做什麼是在一塊,但關於這個,我一個粗野之人,因他起鬨留了長髮也就算了,要我撫琴,琴不被我的怪力給毀了才叫慶幸,我是武道社的。」赤命自豪的說

「難怪你的防身術,幾乎沒有讓人可趁機的機會。」赨夢終於明瞭赤命為什麼對自己的體力、敏捷度及自我防衛可以那麼自信的原因

「趁機?怎麼?你也想在我後面偷偷補上幾刀嗎?」赤命打趣問道

「我…那種小人式作風,我才不會做!!難怪和你演練的時候,攻不下你。」赨夢不滿的說

「這便是經驗和修練的差異性了」赤命揚眉笑道

「不過,沒想到隼少還有會彈琴的才能,待在紅冕內從沒見過他彈起過。」

「他已經很久沒碰及了,自龍戩將內外的事宜全權交予我們處理後,他便沒有閑情和空閒在琴弦上,或許最近你可以聽聽他弦上帶給人心的憾動,無論是剛強帶勁的氣勢曲,或是婉轉柔和的矯情音,他指下撥弄的情緒,沒人不會為它而左右。」赤命笑說

 

一回到本館,兩人便走往贔風隼的房外

「赨夢,你要做什麼。」只見赨夢欲先開門的行動,赤命出了聲

「不是要幫隼少拿古琴?不先開門怎麼拿取?」赨夢聽聞笑回

「你先等等。」赤命說完,先將赨夢拉至一旁,從口袋拿出一枚硬幣,打開門後,將硬幣往房內一丟

〝咯〞〝咯〞十來聲,連續想著,等聲音完全消彌後,赤命才讓赨夢站在正對房內的地方看往房內情形

「這…這是……」赨夢看著地板上數十個捕鼠器的連鎖效應翻轉後的景像

「不比千玉屑的小機關,但卻也沒差到哪去,你站在這將琴接過門吧。」赤命說完,踏著細心進房內,慢步至古琴的放置處,又拿一枚硬幣往古琴上的弦丟

「赤命!!」

〝咻〞一聲,不知從何處發出的箭矢,硬生擦過站在不遠處赤命髮絲後,直插在右後方牆壁掛的畫框上

【三貝,你幹嘛那麼大費周章的設下陷阱,防賊也用不著防成這樣。】一日,贔風隼拉了赤命進到自己房內,讓赤命坐在一旁椅上看著自己設下的小機關

【哼,你這隻大賊就難防,不用些技倆先保我自己,萬一哪天你氣又上強壓我在床,我不又吃一次疼。】贔風隼微紅著臉,哀怨的看著赤命說

【哼,你只要乖乖照著〝規矩〞走,還會生出那些〝事端〞來嗎。】赤命反駁道

【這些你可要記住了,一半是為你,另一半,紅冕的人親歸親,還是有個底限,我可不希望有任何人,未經允許擅動我的物品,施些計策,稍稍警告意味。】

「隼少的房間,還好一次也沒有自行進去過。」赨夢從赤命手上接過琴,說著以往慶幸

「紅冕內房間佈局因人而異,說到有設這小東西的人,除了千玉屑,就是三貝和龍戩了,其他的倒還是沒人想那麼多。」赤命一面說著,一面又將〝機關〞全部歸回後,拿了鑰匙將贔風隼房間的門鎖上

「我記得赤命的床邊,不是也擺了赤血斬在一旁?」

「所以我才不需要用上那些小玩意,因為只要有人敢闖進來,赤血斬一揮也就直接省事許多,再來,拿回琴箕的琴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一語完,赤命讓赨夢在贔風隼房外等著,自己則往琴箕房間去尋琴來

 

「你是一直出些問題讓赤命去煩心,不怕他知道你在玩他嗎。」琴箕前來贔風隼的病房內探視

「他是知道的,但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會一頭栽進去了不是嗎。」

「病人有病人任性的藉口,便是你的理由了。」

「一個拍掌是打不響的,總要一個樂當頭,另一個肯跟在後,才有所謂的效用。」贔風隼笑說

「雙眼不見的你,倒不見你氣餒,反助長你傲人的氣燄來了。」

「哼,這世上能有什麼事,是可輕易將我贔風隼擊倒的。」

「除去你的身體狀況不提,能牽制你的就只有他了,不是嗎。」琴箕說完,只見贔風隼內心一時甜在心頭,臉上泛了緋紅

約莫半晌,赤命和赨夢回到贔風隼的病房內

「早就讓你不要設小玩意在房內,要取物還花了不必要的浪費。」赤命肩上扛著贔風隼專用的古琴,輕放至贔風隼的腿上,拉了他的手撫在弦上頭說

「這不就是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的寫照了?為了獎勵你們,先彈一曲輕調給你們瞧瞧。」贔風隼說完,琴箕幫他先在手上套上準備的指片,但見他雙手在琴弦上試了數次音,便是自成一曲濤濤曲調回盪整個病房中

 

「赨夢,等會你留下。」

「三貝,你是什麼時後和赨夢那麼要好了,要我們先離開,將他一人給留著。」

「怎麼,跟你借一下得意門生,就打翻醋罈子了?別忘了我也是他半個師父。」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我只是很好奇,你要教他做個什麼樣的落雁沉魚。」赤命笑說,便和琴箕先離去

「剛剛赤命怎麼說到落雁沉魚?」赨夢一臉疑惑

「別理他,他說的話從來就不是先用頭腦仔細想過的,留你下來,只是想問你,你對他的看法。」

「他的看法?是指赤命?」

「自然是他。」

「他很好,對任何人都很照顧……」

「我不是要聽這個,我是要問你,你和他相處也有一段時間,是不是看過他以往不曾表露的那面。」

「隼少,你指的是……?」

「感情方面,他和你之間,還在停留階段,沒有任何進展?」

「這……」赨夢聽見贔風隼的開門見山,一時不知如何面對

「看來,我說中你的心事了,在你和他要取琴來前,你正在為此所苦。」

「…這之前,在大門那遇上了赯子…」赨夢這才將和赯子爭論的經過道出

「這也難怪赯子會生氣,就如同我先前那樣。對他這模稜兩可的答案,諸多不滿。你應當知曉他一但遇上情感方面的問題,就是自然而然的想忽略甚至無視。這不是因為他不重視,而就因為他極度重視,不知如何去處理面對和抉擇,所以他寧可對他重視的人一律不採取任何行動,一如平常將人放在他看的到的地方照料,對他而言,這既不會令他困擾也不會去傷害到重要的人」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行為,一直為深愛他的人帶來一堆不安和困惑。」贔風隼一言帶著苦澀和過來人的語氣,說進了赨夢的內心深處

「簡單來說,他就是個情感白癡,一個連喜歡還是愛都分不清楚得笨蛋一個。」聽見贔風隼此話一出,心想著赤命的確如贔風隼所言,赨夢頓時笑得燦爛,心中那抹雲灰隨著蕩然無存

 

【三貝,和我回趟〝老家〞。】

【小居嗎?】

【不是,是更久前的〝那裡〞。】

【你不是不喜歡回到那,甚至厭惡它了,為什麼還要回去?】

【只是想把事情了結了。】

【?】

【走吧。】

 

【…埋的地點…應該是這裡了。】只見赤命拿了鐵鍬等鏟土用具,同贔風隼回至以前生活的房子中庭院一角,便開始使勁挖掘著土

【你想在這挖出什麼?寶藏嗎?】贔風隼蹲在一旁說著,不到一會功夫,已經接近一米深

【挖了那麼深也沒看到任何東西,你是不是記錯了?】

【不可能,我記得〝她〞是睡在這的,穿著素色洋裝…】赤命說著,又將土挖了一些後,見到了一絲布料

【睡在這?!你剛說是誰睡在這?!】贔風隼察覺到赤命剛才口氣中的不尋常,提高了音調

【找到妳了!】赤命將手中的器具扔在一旁,跳進自己挖出的坑洞,改以徒手去挖土

【赤命!】贔風隼被赤命突來的舉動嚇的喊著,良久後,才見赤命拖著一口破舊的棺材自坑洞中上來

【這是?!】贔風隼睜大著眼直看著赤命

【我那莫名死在眼前可憐母親的屍骨。】赤命說完,將棺木蓋打開,以眼神帶著卸下心中大石的神情,直看著棺內身穿被血染成黯紅洋裝的分屍白骨

【赤命……】

【現在想想,她在要斷氣前,還用著氣音要我離開這理,她萬萬沒料到,到她死後,我一直在這裡看著,看她如何被殺害,又和殺害她的人一同埋了她。】赤命平靜的說道,字字聽在贔風隼爾中,卻如不堪的情緒直鑲進內心

【被蟲噬的疼結束了,一把火將〝她〞燒為灰燼吧。】赤命在沉默後言,將一旁的木柴堆在棺木週遭,點燃一支火把,便將棺木給引燃

【赤命…難過的話就說出來……】

【我沒難過,鬼方赤命從來不知道什麼叫難過,我只是想將遺忘的過去找回來,哪怕它不值回首,它仍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他不擅表述自己情趕,不表示他沒感覺,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心緒多情,一但被深深觸及,自己內心很快就會崩解掉,所以才與他認為重視的人相處內,在倍感關心關懷的情緒中,用一到無形的牆隔開他認為棘手的部份。你是清楚的,他所謂的〝麻煩〞二字,總指的就是如此。」贔風隼娓娓的將赤命與他的幾樁過往及為什麼赤命會如此對待自己認為重要之人的原因道出,這才使赨夢內心增添了安定

 

【诶…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贔風隼在進到撫琴社第一天,見到御清絕正和琴箕合琴,一臉驚訝道

【他們算起來是我們的前輩,御先生是社長,琴箕小姐算是副社長。】一旁和贔風隼同年的弦非心說

【弦非心,你說錯了。第一,我不是副社長,只是資深社員。第二,不須用先生或小姐這種陌生的名詞做稱呼,我和他是同期生,算一算,是大你們一屆的學長姐。】

【沒想到你會進到此社團,你也好彈琴?】御清絕問

【為了配合我們的唱戲要求,背景樂曲是必須的,唱曲和撫琴兩者並重。】贔風隼說完,便從一旁擇了一張古木琴坐下,手指撥弄了數音

【我還以為赤命會和你一同入社,你們不是〝生命共同體〞嗎。】琴箕打趣的說

【什麼生命共同體?那詭異的詞從哪裡來的?我們是結義金蘭,做什麼事的確都在一塊,但說到要他像現在坐下來彈曲…如果你們不怕他毀了這裡的數張古琴,我倒可以幫你們將他拉進此社團,讓他盡情搞破壞。】贔風隼露出一抹邪笑道

【原來你和他感情會那麼好,是因為你們是結拜兄弟的關係呀…不過,照你這麼說,學校的社團豈不是沒有可以讓他大展身手的地方?】弦非心道

【有的,他說他想將武戲的部份演得更加逼真,現在應該是在武道社內報到吧。】

【你們社團分開跑,應該是事先說好條件了。】

【我學琴可為我們戲曲練習伴奏,他學術可教我幾招用於日後自我防衛。】

【你倒不改樣樣打精算盤的個性。】

【我說過,誰也沒那可能讓我贔風隼吃大虧的。】

【好。那我用伏羲神天响一曲,為我撫琴社募到多樣人才慶賀一番。】御清絕說完,十指撫琴,正氣凜然,一曲伏羲,就在社團教室內氣勢回盪

 

「我說,御社長,你何時才會教我彈奏神天响?我記得琴箕都會彈了。你就不能教一下除了她以外的社員嗎。」贔風隼被琴箕等人領至醫院中庭的大庭園內說道

「風隼,神天响我就只傳琴箕一人,這不是很久以前就說過了。」

「你就算現在和她一起,還是不能改掉只傳一人的約束嗎。」

「這…」御清絕望向琴箕

「別看我,那是你和他人約定,別妄想拖我入內。」琴箕冷冷說

「御學長,我也想學。」

「我也是。」一旁的怨蘭曲等人說道

「你又挖了洞推人進去了。」琴箕說

「好說,好說。就當我畢生請求也不能?反正,也不知還有多少時日能活,就想將以往沒做過或不能做的事,全做一番轟烈。」贔風隼笑道

「這分明是你作弄心又作祟了。」

「這條若不行。我還有別的,若不琴箕和社長兩人齊奏一曲伏羲合樂,我便將前頭的要求作廢如何?」

「這麼說,我們好像從沒聽過學長和學姊合奏過耶。」

「贊成的便舉手多數決吧!」

「風隼,就算你是一個病人,也不好用此起鬨吧。」弦非心出聲緩夾

「要聽可以,等社團的人全到齊才有那價值演奏。」琴箕說

「琴箕。」御清絕訝異著琴箕的大方

「人要到齊,還不知何年何月。」琴箕揚起了一抹自信

「話是你說的。」贔風隼露出十足笑靨。十分後便見著赤命帶著一群人過來

「三貝,照你說的人全〝請〞來了。」

「怎麼會…」琴箕看著眼前這群許久未見的團員,表情微微震驚

「社長和琴箕今演一曲神天响的消息看來是真的了。」雅弦尼笑說

「真期待!」

「好啊,你敢設計我。」

「願賭服輸囉!」

「真沒想到〝神天响〞三字在撫琴社的效應那麼大。」赨夢驚訝道

「戲曲學院迄今還留有一席話:戲中斬龍吟,琴中神天曲。看戲自然找赤命和風隼演的斬龍曲,聽琴就得聽御學長的伏羲神天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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