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喪‧輪沉

【你身上…有血味…你……】贔風隼在恍惚與清醒間，聞見赤命身上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不是我的，你不用擔心。那人該死，死的慘樣是他咎由自取。】赤命說著此句時，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起伏

【好可怕！！那人死了，頭還要斷不斷的！】贔風隼從毒販毒手中被赤命救出後隔日，見到被強行施打毒品的場地被圍了起來，好奇前往一瞧

【嗚！這是……】贔風隼無意間見到毒販的屍身，引發一陣噁心，毒販斷手斷腳不說，那頭和脖子只有幾條肌肉組織還銜接著。贔風隼立馬逃離那裡，去找赤命詢問

【你沒事還回去那做什麼？】

【你…他的樣子是你弄的？！】

【我不太記得了，只知道氣頭上，一股熱血往腦子衝，奪下他的槍斃了他之後……好像做了什麼多舉的事，腦筋一片空白的，之後，帶著你就離開了。】

【你看過他死後的樣子了嗎？】

【人都死了，死後的樣子難看，幹嘛又特地去看？】赤命納悶說完，被贔風隼手抓著又回到那裡去瞧上一眼

【你看看，你有沒有印象，這是不是你弄的？！】贔風隼站在遠處指了指屍體方向，赤命靠近去瞧

【這麼血腥…任誰看了都叫人不舒服……】赤命皺了眉頭說道，贔風隼這才成了知曉赤命秘密的第一人

【啊……母親，是被父親….就像…所以…他這模樣…是我造成的？】赤命撫著頭，想起了自己母親不是出走，而是徹底消失在世上，就在他父親暴走後的那日，將母親給分屍後毀屍滅跡

【這是遺傳了？】赤命叫道，隨後瘋狂大笑著，笑的悽慘悽涼，看的贔風隼心快撕裂的感覺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贔風隼抱著赤命喊道

【那如果有一天也這樣對了你呢？】

【不會有那一天。】

【到時候，你就殺了我吧。】赤命閉上眼說

「你身上…有血味。怎麼不換套衣服？」

「不是我的，你不用擔心。說好了，爬也會爬回來。」赤命因輸血給赨夢，沒有充分的休息，立刻又起身來到本館，臉色有些慘白

「你的臉色很蒼白。」

「剛輸血給赨夢，不礙事。」

「你讓他看見了。」

「嗯。是他的聲音阻止我下手。」赤命笑道

「你太意氣用事了。」

「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赤命臉上多了疲倦，笑的勉強

「洗塵宴改天等他康復再補吧，現在，該你回房休息了。」贔風隼走到赤命身邊，撫過赤命的臉

「睡你房間。」

「可以。」赤命有些搖晃的，讓贔風隼帶著到他房內休息

【我要睡你房間。】

【你…在害怕？】

【不是，闔上眼，看到的全是那景象，很煩悶。只有你身上的味道，可以讓我忘掉這些。】

【那好，你就待到你忘得差不多時，再回自己房裡睡吧。】

「赤…命…快停手…停手…」幾日後，依然昏迷中的赨夢，被送進伏羲病院，嘴中不停重複這句話語

「恢復了？」琴箕看見前來探望赨夢的赤命說

「差不多。」

「你那個樣子，大概在他心裡留下了偌大的夢靨。看看他，不時還要你住手的。」

「是我太過自信，忘了他還是出生之犢。」赤命說

「下一步呢？他才剛進紅冕沒多久，弄成這副模樣…」

「…讓他回歸原來的生活……」

「趁他還沒醒來，和他道別，這樣才能降低傷害。」琴箕提議完，退出赨夢所待的病房

「我將所學教你，強迫你雙手不能染上血腥，原盼你能保護自己。未料卻是你為護我捨己，叫我如何對原出自一片好意的自己？醒來後，回去赯子身邊，不用、也不要再回汙水中，好好過平常的生活，保重。」赤命在赨夢耳邊細語完，輕撫了赨夢的臉龐後，離去

【赤命……】似乎聽見到別的話語，淚光自赨夢眼角劃過

「赤命！嗚……」赨夢自昏迷到醒來，已過了近一個禮拜

「他害你差點沒命，連你住院也沒見他個人影來探視，你還在意他做什麼？！」見到赨夢醒來剎那，叫著赤命的名字，讓守在一旁的赯子怒氣騰騰

「赯子？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在葬天關……」

「葬天關？！森獄的地盤？！他不只讓你加入紅冕，還帶你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那人倒底存著什麼心！！」

「赯子，赤命有來探望，只是是在我昏迷期間。」赨夢表情凝重的說

「你為了救他，才躺在這裡，他那樣根本就叫做沒有誠意！」

「他………」赨夢腦海中浮現出，赤命傷害黖的那幕，身體還是止不住顫抖著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赯子見到赨夢的異狀問

「不…不知道……他…赤命他……」赨夢一面想著，一面發抖，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害怕那時的赤命

「一年多的師徒情，你捨得了？」贔風隼帶著些許嘲諷的說

「這不是你想見到的？」赤命道

「我們的世界，本來就和他不同，你自己清楚。」

「…………」赤命無語，但表情卻顯得複雜

【看來，你並沒有發覺到，自己喜歡上赨夢了。】贔風隼冷眼將赤命的情緒看在心底

「前些日子你沒經過我允許讓人進到紅冕來，現在又將人迫離，你知道要承擔的後果了。」龍戩將赤命和贔風隼叫進房內說道

「我十分清楚組織的規矩。」

「那你想必有所覺悟了。」

「赤命。」

「我會負責自己將結果了斷。」

「很好。將要說的事說完，就進去那裡用你的身體記住你所犯的錯誤。」龍戩說完後，贔風隼和赤命退了出去

「赤命！」贔風隼拉住了赤命的衣袖

「不會有事，最多在裡面待上一個月而已。以往不也進了好幾次？」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對付野蠻人，就要用野蠻的方式，讓他的身體記取教訓。放心，不會比你早見閻羅。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我出關了，卻看不見你。如果真是那樣，我會到墳地將你給挖出來見我。」赤命輕撫著贔風隼的前髮後，唇貼上唇，靜靜體驗著欲要離別的餘溫半刻

「我當然不會比你早死，因為我還要用我的雙眼，記錄你出關的狼狽。你這一進，可是罰雙倍。」

「哼，雙倍就雙倍，我這身是鐵打出來的，和你們瘦弱的枝幹不同，不會一折就斷。」

「他如果說要見你……」

「你便回他，赤王現在誰一律不見，除了你贔風隼外。」

「那種騙小孩的話不會讓他退縮的。」

「那你就和他周旋吧，去了。」赤命說完，離開走道，往組織的地下暗牢報到去

「那個方式，是龍戩為你鬼方赤命特地想來不是辦法中的辦法，只為讓你在失控後，不被悔恨情緒弄得一蹋糊塗。我一樣會等在這裡，等你再次回復到平常的樣子，等一個正常的你再次回到我身邊。」贔風隼望著赤命的背影有些憂傷的說道

「哎呀呀~~~赤王又大駕光臨了~~~繼上次，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你了。」暗牢內負責用刑的行刑者見到赤命來到，正手舞足蹈的叫好著

「……他幫我想的方法讓我滿是感激，但一見到你，那感激馬上就不見蹤影。」赤命不帶一絲情感鄙視著眼前的行刑者

「哎呀~~~哎呀~~~~那這次你準備好要受刑了嗎。」行刑者眼睛閃亮著看向赤命

「廢話一堆，浪費時間，隨你怎麼動刑，這次是兩個人的份量。」赤命搖了頭道，走進暗牢的最末間，坐上了行刑椅

「嘻，會疼記得叫出聲，不然過程中出了意外，我可不負責。不過，你的話，每次都不見你出聲就是了。」行刑者說完，將赤命穩固的綁在行刑椅上，亮出一旁私刑工具，任一取出一樣，就是狠狠的朝赤命身上烙印上去

【你的瘋狂行徑，旁人看到自然聞風喪膽，強迫自己不能傷害週遭的人，卻對你自己造成了反效果，那麼，如果是指定的人可以鞭策你，讓你藉由這段期間冷卻一點，這樣情況會不會好轉些。】

【龍戩先生的意思是……】

【對他用上極刑，讓他將失去理性的衝動，轉成身上疼痛的痕跡，藉此使他警惕自己對他人犯過的罪行。】

【我一定得再去見上赤命一面才行。】赨夢出院後，被赯子帶回住家照料，他時常思索著，赤命為什麼那時會是那樣的表情？他想知道赤命為什麼不曾提及的原因

「你又再想他了？」赯子走向赨夢，正瞧見赨夢發楞著

「突然，有好多問題想當面問他。」赨夢苦笑著

「…如果你心中有很多疑問，那就去找他吧。」

「赯子？」

「我知道打從出院那刻起，滿腦子都在想他。說真的，我不甘心。之前，你問過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現在回答你。有，那個人就是你。」

「赯子……」

「從我們認識那刻起，我一直就很喜歡你，當你說你喜歡的人是他，我非常不願意認同！看你最近這樣，我知道，你已經不是單單喜歡上他，而是愛上他了。所以去找他吧，如果你要答案，就叫他給你解答，如果他膽敢傷害你，就算我打不過他，我一樣會幫你揍他！」

「赯子…謝謝你……」赨夢心中如放下一塊大石說著

「赨夢，我知道你愛的人是他，但有件事我還是要對你說，即使不能成為伴侶，我們之間依然還是存在友誼，如果你願意，我家大門，隨時為你而大開。」

「我…收到你的心意了，謝謝你，赯子。」赨夢深深向赯子道謝後，出門往紅冕本館去了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一般人是不會在此徘徊那麼久。」紅冕本館內的守衛，見著赨夢在門外望著本館，總加起已有數日的時間，不斷來回踱步的模樣，出門問候著

「我…我要見赤命。」

「赤王？赤王現在不再，你要找他，擇日再來吧。」

「不在？他去了哪裡？」

「不在就是不在，高層的行蹤，做下屬的我們不清楚。」聽聞守衛一言，赨夢的心情彷彿被大石中壓過般

「你請回吧。」

「我，一定得見到他，失禮了。」赨夢一拳將守衛打暈，闖進本館的舉動，引來內部人員一陣追擊

「怎麼回事？為什麼帶著一票人跑來跑去的？」贔風隼見到辦公事外頭，滿是人跡任意找人詢問

「隼少，有人入侵本館，現在正再捉拿。就是他，快抓住他！」被詢問的手下，指著不遠處的赨夢大喊著

【果然來了。】

「你們退下吧，他是赤王的客人。」贔風隼說完，言退了在場數十名部屬

「隼少，赤命呢？」

「他，不會見你的，你快離開吧。」

「我不離開，我一定要見他！」赨夢堅定的道

「他現在人不在這，你見不到他的，快回去過你的生活。」贔風隼冷冷說著

「如果沒見上他一面，我決不回去！」

「他任何人都不會見，除了我以外，你可以回去了！」贔風隼帶著些許怒氣怒斥著

「那我就算硬闖也要看到他人出現！」赨夢一語說完，正要強闖，只見贔風隼吃吃一笑

「？」赨夢見著贔風隼的表情滿臉疑惑

「我早說過那騙小孩的話不會讓你退縮了，某方面來說，你的個性挺像他的，不愧是他親自教出的學生。」

「赤命他人在裡頭對吧？」

「他人真的不在這，不過是在很深的〝裡面〞沒錯，我領你去見他吧。」贔風隼說完，帶著赨夢往本館內部深處走去

「真是不好玩~~~只要一行刑，你人根本就是關機狀態，真不知道為什麼龍戩先生還要你過來受刑。」行刑者在赤命身上，用盡週遭兼自身得意的用刑器具，仍然不見赤命皺下眉頭或悶吭一聲。表情極度不滿著抱怨著

「行刑者，我來領人。」正當行刑者望著全身傷痕累累，皮開肉綻，卻如死物般只餘一絲平穩氣息的赤命，一連串的自言自語，贔風隼帶著赨夢站在暗牢外喊道

「呀~~~這不是咱赤王最漂亮的〝贔娘娘〞嗎，因為不捨他再多受一些傷，所以提前來要人了？」行刑者從最後一間刑房走至贔風隼面前笑道

「反正你不是一直拿他沒轍，還不如早些放他出來，讓你這空一個位置，好收下一個獵物不是更好？」

「哼，也是，嗯？旁邊這人也美的，是他要當獵物不成？」行刑者見到赨夢，一臉壞樣的將眼光全放在赨夢身上

「這人和紅冕沒關係，不是你的玩物，你要動他，當心被……」贔風隼露出一抹冷豔笑容

「就說赤王的艷福不淺了，人在那裡，你們自己去帶吧。」行刑者說完，立馬不見蹤影，赨夢直奔最後一間牢房

「赤…赤命！！隼少，他身上……你們為什麼讓那個人這樣對他？！」赨夢見著赤命被綁在行刑椅上，遍佈血漬，傷口依然滴著血，怒視著漫步在後的贔風隼怒問道

「收起你的憤怒，這是他自願的。先讓他回房休息，再和你說明事情始末。」贔風隼說完，向前靠近赤命，同赨夢解開椅上的固繩，將人帶出地牢，往赤命的房間去

「為什麼你剛說是他自願的？」赨夢和贔風隼將赤命身上的傷口稍做處理一番後，將人放在床上

「你看過那模樣了。」

「什麼模樣？」

「想致人於死的模樣。」

「那個樣子，不是原來的他。」

「能從那樣子喚回理性的他，目前，只有你一個。」

「什麼意思？你不曾看過那樣的赤命？」

「不曾，也未曾。知道他會因憤怒失去理智時，他早已對那個人的屍身暴虐一番過了。」贔風隼一面說，一面想起赤命在他面前話笑悽涼的畫面

「那個大概是他父親在他年幼時，無意間教給他潛移默化的作用。他的母親是那樣的死在他父親手中，他忘了很久，直到有人傷害他重視的人，那尖矛破了忘卻的盾，這可怕的後果才得以曝了光。」贔風隼望著沉睡在床上的赤命說道

「你會害怕那是正常的，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敢正視這個問題。於是龍戩，幫他想了法子，讓他的身體去體驗疼痛，以此痕跡去記住，他必須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這也造就他拼死也會護著他想守護一切的個性。」

「這些，他全隻字未提……」

「他啊，寧可自己受傷，也絕不拖人下水。所以他野蠻、蠻橫、霸道，這是他給予他重視的人的溫柔。話說到這，剩下就交給你了，對於這些，我有些心力交瘁，我要回病院去繼續接受治療。你們之間，自己去談吧。」贔風隼說完，走出赤命的房間，留下赨夢一人面對著尚在沉睡的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