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喪‧輪沉

「哼，原來是那一魄啊，不過小赨夢的記憶似乎有了進展，很好，你說是吧，小隼？」赤王笑的陰險的，以左手掐著琴缺的脖子

「赤命….赤命叔叔….真的….是…你…嗎…..」

「是啊，是我沒錯，只不過已經不是人了啊。小隼，本來你在被我捉到時就該死了，在此之前，就賦予讓你能繼續活命的契機吧。」

「….該死…什麼的…..我怎麼都…聽不懂….？」

「你不需要懂，也不用懂，一共兩個任務，第一個是將這個掛在赨夢手上。」赤王打開手掌，亮出半個鶴望蘭戒後，將它放入琴缺的口袋

「第二個是…告訴我，你老子還活著嗎？」赤王說出此話的口吻，仿若想將人千刀萬剮般，令琴缺不寒而慄

「為什麼...要找他？」琴缺壓下了恐懼問

「很簡單的問題，因為我要親自殺了他！！好了，小隼去辦你的事吧，至於他，我會自己找的。」赤王說完，消失在走廊上

【赤命叔叔和他之前…到底隱藏了些什麼，為什麼叔叔成了現在的樣子？而且還想親自了結他？】琴缺尚在疑惑著，耳邊不斷響起赤王的聲音〝去辦你的事吧〞，琴缺只得硬著頭皮去尋找赨夢

「你們有看見赨夢醫師嗎？」琴缺逢人就問，但卻沒有人知道赨夢去了哪裡，就在他要移往C棟時，偶然間看到D棟通往某個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

【那裡….沒記錯應該是他和叔叔以前的辦公室….】

「去看一看也好。」琴缺拿定主意，便走下地下室去

「….要來了….赨夢…..你必須快點醒過來！」青年感到鶴望蘭戒上的怨氣，緊張的朝赨夢倒下的方向喊著，但赨夢卻絲毫沒有動靜，隨著腳步漸漸逼近，青年的表情越顯得不安

〝喀啷〞門被打開，琴缺走了進來

「赨夢？赨夢！」琴缺將倒在地上的赨夢扶到休息室內的沙發上躺下

「你和他見過面了。」青年盯著琴缺

「你…叔叔？！不…不對，你看起來較為年輕，你是….是你？！你不是應該在14樓，為什麼會在這裡？！

「14樓躺的是我的軀殼，在你面前的是等同於他存在的魂魄。他已經開始在影響活人了….他給了你戒指沒錯吧…..」

「你怎麼知道…」

「你不能將它套在赨夢手中。」

「為什麼？」

「一旦套上，分裂的人格會統整成一個，他就不再是一般的魂魄，而是厲鬼，能做到我們一般無法完成的事。」

「無法完成的事？例如？」

「復仇。」青年緊皺眉頭說完

「復仇….？為什麼？赤命哥哥為什麼要復仇？要向誰復仇？」赨夢已經坐起身看著青年不解的問，但青年卻沉默了

「………….」

「不要用沉默搪塞我，我有權利知曉事實！」赨夢發出近似聲嘶力竭的聲調

「赨夢。」

「這個原因，赨夢，你是知道的。因為那正是導致你忘卻的主因。」青年深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原因？但….為什麼我想不起來？！」

「………….」青年再次沉默

「我也想知道叔叔的死因。」琴缺在一旁附和著

「既使不能改變，甚至會出現犧牲，也不肯就此退縮了，是嗎……」

「因為是自己做了選擇。」

「好吧。赨夢那你就戴上這個。」青年手上亮出的正是那半個鶴望蘭戒

「你是什麼時候…..」當琴缺不安的找著戒指時，赨夢已伸手將戒指緊緊套牢在手上，陷入昏迷

「很好。這樣一來，全部就回歸了，該想起一切了！！」赤王不知何時出現在原是青年所站的地方，靠近赨夢身旁，將赨夢離椅抱起，原來的地方已不見青年人影

「赨夢！！」

「小隼，在我們即將合一時，尚有一段時間，何不順便告訴我，你老子現在在哪裡呢？」赤王說完，原來的辦公室已看不見蹤跡，他們轉移到了不存在的空間

「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魔王要甦醒了……」赤王輕聲呢喃完，懷中的人兒突然全身顫抖不時發出悲鳴

「赨夢！！」

「噓。停滯的時光，正在倒轉，你方才不是說想知道嗎，那，你也一起進到那個不堪中吧。」語畢，琴缺睜著眼，一臉錯愕的表情，倒在地上已沒有了呼吸

「不…不要….不要啊！！！！！」沉睡在赤王體內的赤命人格受到戾氣侵襲，發出陣陣哀嚎

「哭吧，喊吧，然後…..把你該想起來的全都給拾回去！！令人憎惡又卑劣的那個你！！」赤王嘲弄般的癲狂笑聲和著赤命的哀嚎及赨夢的悲鳴，在赤王身上化做黯紅中的血紅重新誕生，一個披頭散髮，滿臉血涔涔滴落，血肉模糊的真正厲鬼，就此降臨

【哥哥，你穿著戲服要去哪？赨夢也要跟去。】一日，赨夢追著遠方，已換上戲服的赤命，興沖沖的邊跑邊喊著

【小赨夢，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聽聞赨夢聲音，赤命停下腳步剛回過身，赨夢便迎面撲了上去

【因為赨夢要一直跟在哥哥身邊，永遠不要離開。】

【嗯，我也一樣。】

【那等我長大後，也可以和哥哥拜堂嗎？】

【拜堂？誰教你的？】

【赬說的，他說你和叔叔每次穿上戲服就像在拜堂。】

【別聽他亂說，我們是在唱戲，不是在拜堂。】

【那等我長大後，可以做哥哥的新娘嗎？】

【啊？】

【不可以嗎？】

【嗯…..這個等你長大後再說。】

【好。是不是要去那棵大榕樹下？】

【是贔跟你說的？】

【嗯。他說怕你走錯地方。】

【我才不會那麼糊塗。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這個小小帶路人了。】赤命說完，輕撫著赨夢的頭，然後牽著赨夢的手

兩人依約來到榕樹下，但隔了許久依然不見風隼的影子

【…不會是我真記錯時間了？】

【哥哥，再等等？】

【嗯，反正今日全院大整修，所以停診了。】

【赤命。】赤命剛和赨夢說完，身後傳來風隼的呼喊聲，赤命回過頭，只見一道光從喉嚨劃過，手術刀鋒利的劃破赤命咽喉

【贔？！】鮮血從他脖子上滲出，他一臉愕然的看著未著戲服的風隼

【哥哥！！】赨夢害怕的驚叫了出來

【贔….你…為什麼…….？】尚未回答赤命的疑問，風隼舉起刀又朝錯愕的赤命身上深刺一刀

【哥哥！！】赨夢嚇的全身發抖，緊緊握著赤命的手

【你瘋了…不成！！】赤命試著想弄清眼前突來的殺機

【瘋？….嗯，瘋了，瘋了！！自被你看到〝那個〞就該殺了你，我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膽的擔心秘密會有東窗事發的一日！！】

赤命深知與眼前之人已無法正常溝通，不管身上血流不止，拉著赨夢就要跑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離，因為現在可是絕佳時機！！】風隼喊道，便又舉刀瘋狂的朝赤命背後猛刺

【小赨夢….把手鬆了….快走……】

【不要…我不要離開哥哥…….】

【小赨夢….除了你以外….我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所以….快點逃！！】赤命硬是將赨夢的小手拉開，將他往後推了數步

【哥哥……】赨夢雙眼掛著淚佇立在原地看著這一切，直到風隼對赤命刺了最後一刀，赤命倒地不起的倒臥在血泊中，他仍舊看著，彷彿時間就此凍結

風隼仿若發洩情緒似的結束後，另外從醫袍下拿出了一個特殊的器具，他將原本面部朝下的赤命翻了身，赤命只餘一絲氣息

「既然你都清楚，那麼，你也來當〝他們〞的一員好了。」說完，風隼便拿著那器具，開始小心翼翼且熟捻的在赤命臉頰週遭割劃

【………….！！】他已叫喊不出聲音，只有身體因劇痛所產生的痙攣，充分的呈現出他正承受的痛楚。正是活生生被人活剝下面容的巨痛！！

當風隼終於停手時，赤命身體也停止顫動，風隼彷彿像小孩子拿到玩具那般時的開懷大笑，他低下頭，將剝下的面，覆在自己的面貌上，然後抬頭看著仿若已經失去魂魄的赨夢，模仿著赤命的嗓音及語調說道

【小赨夢，這樣一來，〝叔叔〞二字是不是得改口叫一聲〝哥哥〞了？】

【…………】沒有尖叫，也沒有哭喊，眼前的殺戮式震撼，讓赨夢昏死了過去

【受這麼大的刺激，你的寶物已經完了，你不是極有愛心嗎，那在你死後，就守在D棟這，當14樓那孩子的守護者如何？哼，呵，呵，呵。】風隼動手將赤命及身上染血的醫袍掩埋在榕樹底下的深處，抱起已毫無知覺的赨夢揚長而去

「…你…回來了….是嗎….」風隼坐在隱藏在自己辦公室內的一間滿是符咒的密室中，面對著一個被打開的精緻盒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知道喔，因為你發出紅光了啊。」

「說也奇怪，所有的收藏中，只有你的最栩栩如生，這是為什麼？是從活體和死體身上取得的差別嗎？」

「放心，有了你之後，我沒有再動手殺人，你是不是很高興？因為….我到目前為止，只殺了你這麼一個活人，而且還是在你活生生的時候取走面容的，你是不是感到很榮幸？」

「不過現在想想，當初還真不該殺你的。明明只要威脅你會將赨夢給怎麼了，就可以解決的，為什麼還是下手了？」

「啊….我想起來了，是龍戩說要將下任院長的職位給你的吧？明明我們能力相當，為什麼會是你將成為院長？小隼也是，我明明才是他的父親，他卻喜歡與你親近，就連其他人也一樣，都喜歡圍在你週遭打轉，這又是為什麼？」

「這些事…算了，問現在的你也沒用，除非….你真找到這裡來了對吧？」

「你也沒優越到哪裡去，我是知道的，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嗎？」

「當你知道我有兒子，想跟著找人作伴時，你的意圖就很明顯了不是嗎？」

「是啊，當你找到赨夢，將他帶回來養時，你看他的眼神，不就透露了你的醜陋了？！」

「連你在死前對他說的話，怎麼看都不像收養及被收養的關係，你有什麼資格讓人貼上優秀二字的標籤？！」

「為什麼不回答我？就像你往常那樣的反駁啊！就像你喜愛與我唱反調那般愚弄我啊！！」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事隔多年了，為什麼還要我懷念起以往相處的時光？！」

「你這個人…..一向讓我又愛又恨……大概就像他人口中說的物以類聚是吧…..」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找過來啊！過來找我！！你不是要來報仇？就來啊！！我等著你，快點把這些有的沒的全部都給結束掉吧！！」風隼仍然對著盒中那個令他感到親切卻又同時憎恨的面容咆嘯，自赤命死後，每一日的空閒時刻，他便會如現在一樣，對著死物講述已經扭曲不全的情愫

「哥哥….哥哥！！」赨夢自呼喊聲中驚醒

「我在這。」赤命一手撐著赨夢的背，一手則高舉著戲服的長衣袖遮掩自己的面貌，輕聲安撫

「哥哥….你為什麼不把臉露出來給赨夢瞧瞧？」赨夢一面說一面伸手欲要將赤命高舉的手拉下

「小赨夢！！」赤命帶著緊張且恫嚇的語調制止著，赨夢遂將手停在半空

「乖赨夢，哥哥不想你再次受到傷害，你知道，哥哥從不害你。」赤命哄騙道

「哥哥…赨夢不怕…..赨夢不小，已經長大了。哥哥讓赨夢看看好不好？」赤命聽聞輕嘆了一聲，高舉的手和著赨夢的接觸，緩緩放了下來

「很可怕對不對？」赤命見赨夢看見自己非人的樣貌發楞的表情，無奈說道

「不….哥哥，那時候一定很疼，對不對。赨夢那時後不應該一直愣著，應該要拉著你跑的，哥哥對不起….對不起….赨夢不應該忘掉那件事的發生，更不應該忘掉你的，對不起…..哥哥對不起…..」赨夢右手撫上尚在淌血的赤命臉龐，一面訴著懊悔，一面哭泣的以左手環抱著赤命

「…………….」看著懷中如同幼時，一難過便會抱著自己痛哭的赨夢，赤命一時無語

「小赨夢，哥哥要你幫一件事，你幫不幫？」

「幫！只要是哥哥說的，赨夢都會做！」

「好。去幫我把面容拿回來。」

「要找他拿？！找那個殺人凶手？！」赨夢一聽聞要去找風隼，失聲叫道

「赨夢乖，快去….去跟他拿回來。」赤命在赨夢耳邊呢喃後，赨夢便如人偶般的起身，朝著空間遠處的一道光口離去

「殺了他！！」

「殺了他！！」赤命週遭頓時出現一堆怨靈怨恨的喊道

「你們這群早已死透的傢伙全給我閉嘴！！」赤命以身上戾氣怒斥著，將週圍怨氣強壓下去，附近才顯得安靜無聲

「一但破了那道牆，你們就自行取回你們的〝東西〞，而他的命，你‧們‧不‧准‧動‧到‧一‧絲！！」赤命說完即刻消影，只餘一堆亡靈遊蕩